口腹之欲

口腹之欲

东倒西歪杂文2026-05-09 09:56:16
孔子说“食色,性也。”“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也。”这说明食乃人之天性。概论人之食,大抵应分为两种,一曰果腹,一曰美食。果腹是为了生存的需要。美国著名社会心理学家马斯洛说人有五大需要,即生理需要、安全需要
孔子说“食色,性也。”“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也。”
这说明食乃人之天性。概论人之食,大抵应分为两种,一曰果腹,一曰美食。
果腹是为了生存的需要。美国著名社会心理学家马斯洛说人有五大需要,即生理需要、安全需要、爱的需要、尊重的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其中生理需要居第一位。生理需要即生存需要,生存必须果腹,腹无能量,焉能存乎?原始人茹毛饮血,生吞活剥,种族得以延续,实本能使然尔。柏扬先生《中国人史纲》记载:“朱由检坐上宝座的当年(1627年),整个北中国发生可怕的蝗灾和旱灾……更可怕的,幼年人或独行人,一出城外,便告失踪。以后见城外的贫民用人的骨头当木柴烧,烹煮人肉,才知道失踪的人,都被饥民吃掉……”。鲜血淋淋,读之悚然,吃人充饥,亦为本性耳。1960年代于中国发生的事我们更感触良深。适逢三年自然灾害,中国民不聊生,饿孚遍地。在本能驱使下,人们到处吃野菜、野果、树叶、植物的根茎。北方人将观音土用水煮沸,整成浆糊状态,喝下去解暂时的饥饿。可这无异于饮鸠止渴,吃的人被活活憋死。我的母亲曾对我讲,我外公在1961年曾因吃树皮和着粗糠做的糠饼而消化不良、大便不畅。我的两个舅舅用锥子帮我外公从下面挑出无法消化的糠来,才救了我外公一条命。我的三哥生于1960年,那时候生孩子生产队发给半斤白糖坐月子。还未满月,母亲便要出工,三哥便一上午、一下午的被圈在“儿童乐”里(用木制成,四周是栅栏,相当于现时儿童的学步车),母亲吃一顿饱饭都成为一种奢侈,奶水不足。三哥嗷嗷待哺,常常抓起自己屙的粑粑塞进嘴去。母亲收工回来,往往泪水涟涟。我的三哥竟也顽强存活下来,到9岁才开始走路,外号“返生禾”。
食为人之天性。当然在足吃足饱的情况下,就会有新的要求,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了。《射雕英雄传》里的洪七公是一位高明的吃者,追求味美到了痴狂的程度。他被西毒欧阳锋以“透骨打穴法”点中之后,武功尽失,自忖去日无多。洪七公急公仗义,一生纵横江湖,这时他已了无牵挂,唯一想到的就是再吃一碗令人馋涎欲滴的大内御厨做的鸳鸯五珍脍,死方瞑目。后因周伯通陪洪七公到皇帝老儿的御厨里偷吃了鸳鸯五珍脍,荔枝白腰子,鹑子羹、羊舌签、姜醋香螺……大快朵颐,引出一段段惊险紧张的故事来。人生如此快意,斯乐矣!春秋时齐国国君齐桓公山珍海味、珍馐佳肴吃腻了,一次半开玩笑地说:“我就是蒸婴儿肉没吃过。”善烹者易牙为了齐桓公的口腹之欲,竟然将自己的小儿子蒸成一道鲜嫩无比的肉菜,送给齐桓公吃。这君君臣臣让几千年下来的人的都切齿、鄙夷、感叹唏嘘了。人吃到这种程度,与禽兽无异也。现今有些人追求的饮食文化则让人感到恐怖。比方说有吃猴脑者,将猴置入木枷中,盖上有圆孔的盖,孔中露出猴脑壳,烹者将猴头上的毛尽数剃去,然后用锤将脑壳敲碎,露出脑浆,烹者将多种配料倒进猴脑浆中调和,就生慢慢的品味。猴子在哀号中痛苦无告的死去,吃者则笑谈喧哗,喝着美酒,将猴脑一勺一勺送入唇红齿白的口中。这种吃法曾是1980年代中期暴富者斗吃的极欲之奢。据统计我国每年用于吃喝的资金达到3000亿元,令西方富裕国家大跌眼镜。中国人“天上飞的除了飞机,地上跑的除了火车,四个脚的除了板凳”,见什么逮什么,逮什么吃什么。熊掌豚鱼穿山甲,毒蛇狐狸丹顶鹤,这些人类的善友一个个、一种种死于人类的屠杀,成了人类的腹中之物。呜呼唉哉矣!至于近几年,发展到了女体宴,将一样样美味放到洗净了的处女美丽的胴体上,食者围之坐罢,欣赏着,吞食着。唉,口腹之欲可有止境乎?
我肝部的转氨酶长期偏高,医生说,如不降低,肝会硬化,要切忌辛、辣、霉、发物。可我忌不了。前几年,我妻子每年夏末秋初都要剁二十多罐辣椒酱,掺进姜丝、蒜末,其美味无比。我三餐都要吃,一吃就无节制,一罐几天就下肚了。今年,妻子因我不听话,连辣椒酱也不做了。我家乡的豆腐乳是我所知全国最好吃的豆腐乳,每年冬至节后,农村人家选最好的石膏豆腐用簸箕盛了,豆腐上下都垫上大片的青菜叶,然后置于灶间二楼,让烟熏火燎的温度使其发酵,酵后一块块豆腐乳沾裹上拌料,放进坛子、罐子内,然后用家乡自产的纯正的茶油和着白酒把豆腐乳浸泡起来。拌料是辣椒粉、姜片、食盐,有些口味特别的,再加进些胡椒粉或茴香等。大抵一个星期后便可食用了,那豆腐乳清香四溢,味美醇和,尝一点连舌头几乎都要吞进去。这种东西简直是我的命,一日三餐少不了。妻子遵医嘱不让我吃那么多。我往往顾左右而言他,引得妻往他处看,然后我就顽童般极快的偷夹了一块。
由于口腹之欲难禁,我的转氨酶就不断地升高,之后就吃药打针,之后就有重蹈覆辙,偷吃禁果,于是新一轮打针吃药又开始了。
噫,人之欲果难节制乎?“饮食男女,人之欲也”为真理耶?盖心有魔而不知自驱也。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