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娜丽莎最后的微笑

蒙娜丽莎最后的微笑

水手小说2025-04-02 00:05:54
三个多月了,韩梅一直在咳嗽,开始她以为是患了感冒,喝了十几瓶糖浆,吃掉许多川贝蒸梨,可病情非但没减轻,反倒变本加厉,厉害时好像要把五脏六腑咳出去。到了晚上韩梅不敢睡觉,一躺下咳声不断,每咳一声,肚皮像

三个多月了,韩梅一直在咳嗽,开始她以为是患了感冒,喝了十几瓶糖浆,吃掉许多川贝蒸梨,可病情非但没减轻,反倒变本加厉,厉害时好像要把五脏六腑咳出去。
到了晚上韩梅不敢睡觉,一躺下咳声不断,每咳一声,肚皮像撕裂般的疼痛,痰更像枣核在嗓子里打转。她卷缩在床上捂着肚子不敢平躺。那一刻她觉得如其忍受病痛的折磨不如永远睡去。
韩梅抽空去了趟诊所,顺便开些感冒药。诊所的医生用听诊器反复听了听,又让她照了个片子,神情颇为紧张地建议她去专家门诊查一查。
本来最讨厌进医院的她不得不加入了挂号的行列。
韩梅请了假,一早跑到医院排队,可这里无论多早,总是有人比她还早,听说有人起五更就来了。
拥挤在挂号室门前的人们焦躁不安,有人等了很久,饥渴难忍的,内急如厕的,总之谁都想快点拿到挂号单,急于知道审判书的结果。
韩梅安心地等着,只有安心,没有选择,何苦让自己焦心,她不停地用纸巾捂住嘴,生怕不断地咳嗽引来周围人的生厌。而实际上这里没有好生生的人,站在她前面的老人病情不比她轻多少。老人咳的时候佝偻着腰,抖动的手不停地将拐杖在地上戳来戳去。老人浑身有着呛鼻的烟味。韩梅心想,为什么咳成这样,还舍不得扔掉老烟枪。
韩梅旁边站着一个少妇,在她怀中乱踢乱踹的是一个两三岁的男孩,有时他的脚都踢到韩梅的胳臂。男孩不停地哭闹,不知什么病,脸上分不清是鼻涕眼泪还是汗水。韩梅将纸巾递给少妇。
看样子少妇来自贫困的乡村,她的衣着像是战天斗地六、七十年代农村妇女的打扮。少妇接过纸巾,露出憨厚地微笑,韩梅这才看到小男孩的双眼被厚厚的白膜遮盖。
大门口一阵嘈杂,医护人员从救护车上抬下一个人,像是个血葫芦。只见三四个人围着伤者冲进来,哀嚎惊恐喊着伤者的名字。哎,医院集中了人间的悲欢离合,看到这些来门诊看病的人的苦痛,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争执都可放下了。
在纷乱人群中韩梅一眼看到郑秀珠搀扶一个男人从走廊那头过来,她正想打招呼,见郑秀珠的头扭向一边,看样子在躲她,韩梅把话咽了回去,低下头只当没看见。
听人说起郑秀珠的丈夫五年前被检查出肝部阴影,怀疑是癌。从怀疑的那天起,她丈夫日思夜想癌症在自己身上蔓延,被癌细胞蚕食,体重一下子骤减几十斤,逐步进入忧郁笼罩的世界,他再也没能清醒控制自己的思维,他精神出轨,从此进入漫漫长夜。不过这之后他身体却越来越不受控制,变得愈加肥胖,后来查出肝部的阴影只是小小的脂肪瘤。他败在自设的局中。
郑秀珠从来不提她丈夫,也许是怕丢人,怕人笑话,更没有骄傲可摆。最近她正努力争取人事科长的职位,而最有可能与她竞争的对手就是韩梅。两人的资历、学历不相上下。韩梅的人缘好,如果搞投票非韩梅莫属。
韩梅对此不感兴趣,她更希望搞业务。随着年龄的增长,当记者有些吃不消,还是当个普通编辑,坐办公室编辑稿件更适合她。
郑秀珠几乎是揪着跌跌撞撞的丈夫快速离开韩梅视线。
韩梅挺同情郑秀珠的,只是她没法向她表达这可能引起误会的同情。她希望有一天郑秀珠能抛弃狭隘的成见,坦然接受大家真挚的安慰。
韩梅拿到挂号单,来到医生诊室。
医生看了看片子,迟疑片刻,说:“你家里人有没有跟你一起来?”
韩梅觉得有些不妙,她回答说:“没有,家人都在北京。医生你说吧,问题有多大,我可以承受的。”
“当然我们还要做进一步检查才能确诊,你要有个准备,我怀疑是肺癌,应该已经不是初期了。”听得出他措辞比较谨慎,“不过只要你积极配合治疗,治疗效果还是令人满意的,另外我们进口了一批特效药物,完全可以延长生命。”
延长生命?这说明生命已近尾声,得知自己生命快到尽头真是再残酷不过的信息。半年,一年,就算两年,耗尽所有也无法阻拦焚化为灰的结局。
韩梅回到家里,路上她顺便买了些菜,她想找些她曾经想吃而舍不得经常吃的食物,就像老人常说的吃一口少一口,可心烦意乱的她一时却又想不起。
韩梅坐在沙发上,脑子一片空白,茫茫然然,做点什么事呢?10、9、8、7,电视里的娱乐节目传来倒计时的声音,韩梅急速抓起遥控器关掉电视机。
韩梅在考虑要不要将这一不幸的消息由自己的口告诉朋友们,可是她能保证自己可以坦然向朋友和亲戚告知这残酷的消息吗?算了,还是再晚一些时间吧,她不想每天看到朋友们怜悯的眼神,和不断地问候,像是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你就要走了,我们是如此的哀伤。现在她有点理解郑秀珠的难言之苦。
韩梅把菜放进冰箱,拿出来,再放进去。她看着家里每一样东西,想想它们都会比自己的命长,不过自己没了以后,它们也将和自己一起终结,谁还会使用故人的物件。活着就是那口气,那口气一旦停止所有人都会害怕。
屋里只有她,和她做伴的是一只五岁的小猫,她给猫起名叫小雪。小雪跳到她的腿上呼噜呼噜卷成一团睡下了。
韩梅离婚已经十余年,她二十八岁结婚,三十岁离婚,前夫是她的同班同学。她怀孕两个月时发现了丈夫的婚外情。丈夫向她认错,哀求,试图挽救婚姻。她坚决地摇了摇头,并独自一人到医院打掉了肚子里孕育的生命。
那时年轻气盛,做事不留后路,如果是现在她绝不会拿掉无辜的生命,那也是自己的骨肉哇。
一夜的似睡非睡,第二天起来韩梅的头更加昏沉。
以往总觉得时间充裕,稀里糊涂晃过一天,现在韩梅真体会到时光如梭这句话。既然剩下的时间不多,就要有个计划,做个浓缩的时间表。
她把小雪送到邻居家,让她帮忙照看。邻居特别喜爱小雪,韩梅也借此让小雪适应她不在的日子。然后韩梅去了趟北京,看看住在姐姐家的爸爸。爸爸患老年痴呆症,已经不认识他的小女儿。韩梅心想这样也好,免得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留下了一点钱给姐姐,算是她最后的一点孝心。她知道自己跟姐姐说的话有些稀奇古怪,让姐姐摸不着头脑。她怎么忍心让姐姐也跟着经受长达几个月的精神折磨。当然短暂的伤悲避免不了。
几个月前,她通过希望工程捐助了一个孩子,孩子的名字叫刘江,现在她希望见见他。
韩梅先和巴水县政府负责捐助落实工作的小王联系。他说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