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搁置的梦想

被搁置的梦想

起尸小说2025-03-11 07:55:50
他是地道农民,从小家境困难.姐妹6个,他排行老三,最尴尬的位置。从未受过父母关注,只是,偶尔会在二姐那里得到偷偷给他留下来的半块烧饼。70年代的农村,贫苦却热烈着。伙伴很多,一个一个光着膀子往河里冲,
他是地道农民,从小家境困难.姐妹6个,他排行老三,最尴尬的位置。从未受过父母关注,只是,偶尔会在二姐那里得到偷偷给他留下来的半块烧饼。70年代的农村,贫苦却热烈着。伙伴很多,一个一个光着膀子往河里冲,课本不多,要割的任务草却很多。草割不够,是不给饭吃的,他说。当然,也有明媚的事情,他是聪明的,文笔很好,作文常常被戴圆圆眼镜的语文老师拿来当范文读。“……我可以骄傲地站在青藏高原上大声呼喊,我的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他回忆,眼里满是自豪。只是,时代有些不对,家境有些不好,他敏感的心灵看懂太多,强烈的自尊和责任感让他毅然的在十八岁那年背着书包迈上回家的路。四弟还在读书,父亲却病重,母亲的肩膀不足以撑起一个八口之家。
书本并未舍得丢弃,甚至还会悄悄攒点钱到镇上的书店买些想看的,收好放在床头上。没意思了时,好有个念想。在家耕作半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偶尔做梦会看到市直师范的校门,那曾是他的向往。一觉醒来,纵然怅惘失落,看到院子外的栅栏门,又马上跳起来洗把脸下地去了。日子太苦,容不得人有那么多梦。太阳出来,路该怎么走就还得怎么走,人得认命。
半年过去,大雪飘飞的十二月,二哥的一封信让他突然有了希望。二哥转业了,在上海一个造纸厂当了主任。信中告诉他说,国家最近几年对退伍兵政策好,当几年兵就可以转业。他可以不再是农民。高兴,除了高兴就是焦急。急着怎么征兵的人还不到他们村,急着要赶快跨出这个村子,急着不再去下地锄那永远也锄不完的草。就这样高兴着,煎熬着,围着火盆天天盘算着。
春节过去了,正月十五的大红灯笼刚挂完,大队的喇叭就吵吵上了:征兵通知下来了啊,乡亲们,咱那个谁家有十八以上的男孩子想当兵的,就来大队报名,后天报名结束。要求是要个头一米六以上,不能近视眼……听到这,他就乐了。顾不得手里没和好的猪食,冲到屋里喊:“娘,征兵了。我去报个名!”娘没吱声,瞅了他一眼,继续给牛轧草。阳光很暖,金灿灿地打在路边的麦秸堆上,晃得人怪眼晕的。一溜小跑气喘吁吁的来到大队报了名,又兴冲冲的回去,一路上筹划着走之前要准备的东西,要见的人。想到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穷旮旯了,笑就不由自主往脸上爬。
验兵那天,他特地穿了二哥寄回来的洗的泛白的绿军装,一口白牙在黝黑的脸上格外灿烂,像湛蓝的夜空上排列整齐的星星。人可真多啊!呜呜呀呀的就把大队的大院子给装满了。疯野惯了的农村小伙子们,今天都成了文明人,穿戴整齐,在贴了大红纸的木头桌子前排队,等着自己的名字被喊到时去量身高,测视力……进行一系列的检查。每人的怀里都揣着一支钢笔,鉾足了劲的好写一份漂亮的申请表。当兵也是要有学问的,大队书记说。村东头的二强不认字,急的汗呼啦呼啦往外冒。他则不急不躁,胸有成竹的样子,脸上挂着笑,坐在院子门口的大青石上填表。扛惯了锄头的手,在此刻是多么的轻松啊!那支钢笔握在手里真好!填完后,反复端详,看着自己俊秀的字和诚恳的语言,心里就无限憧憬,这是张能带着他飞出农村的小翅膀啊!
折腾了一天,到了傍黑天,才匆匆赶回家去。娘还在喂牛,看见他进来,闷声问:“小三儿,你去验兵了?”他只管傻呵呵的笑,进屋先撩起一大舀子凉水咕咚咕咚喝了,才说:“娘,曹书记说再过一个月就得走了。你这几天你看看有啥不能干的活,我走之前给您收拾利索喽。”“这个月的活利索了,下个月的呢?这一年的呢?你这一走可得三年啊!”娘背对着他,打在墙上的影子那么瘦小,“娘命苦。不过,三儿,你走了,这个家就不再管你了,盖房娶媳妇的事儿你自己张罗吧。这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月亮悄悄地爬上树梢,挂了层薄薄的雾,鸡在石头墙上慢慢的合上眼了,隔壁的王婶在吆喝二狗回家吃饭呢。他怔怔的站着,看着娘佝偻的身影,几十天的欢喜瞬间都成了忧虑。第一次,他那么深刻的知道,这人的命,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好几天,他闷头不响。晚上吃过晚饭就上炕睡觉,早晨早早就去下地了。麦地里杂草都长出来了。他拿着撅头,哧哧地刮着,日头上中天了,也不回家。汗珠一串一串往下流,涂在脸上,他抬起的眼,竟微微有些泛红。全家十几口人的地,他三天就给收拾出来了。娘也不问他,他也不讲,偶尔生病的爹问他当兵的事怎么样了,他应付几句就走开了。二姐专门回了趟家,问他有了中意的姑娘没,要有就赶快跟人家定了,不然等当兵回来就太大了,媳妇不好说了。他也只是闷闷的,二姐急得不行,到处给他张罗。
二月二刚过,就下了场大雨,天儿也突然的暖和了,各家都忙着耕地,赶着老黄牛哞哞的在地里悠悠的走。他跟娘在地里忙活着,爹来送中饭,他只大口地喝水,水顺着脖颈往下流,二月的风一吹,微微的有些冷,还涩涩的。地耕好了,他却病了。发烧,满嘴的燎泡,舌头溃疡的什么都吃不下。娘买了白糖,给他冲水,放在院子里露上,早晨赶早让他喝下。他咕咚咕咚喝,喉结有节奏的上下动,看上去有点恼。娘看他,又背过身去,烧上灶,豆秸在火塘里噼噼啪啪响,娘用力搅着锅里的地瓜稀饭,试探着问,声音怯怯的:“三儿,后天赶集,娘给你买点出门的东西去。眼看着没几天就走了,你这病得快好。”他不答话,在门坎上坐着,愣愣的,眼睛望向远方,没有着落点。娘继续说,“三儿,你心里那点事,娘知道,你生娘的气,娘也知道。自打跟你说了那些话,娘就反复的思量,你去当兵是对的,娘都苦了这大半辈子了,不差这三年了。只是,你还小,不能耽搁了。你去当兵,是好事,娘得高兴……”娘没说下去,只是眼泪簌簌往下落,砸在沸腾的锅里,顷刻就没了。“娘,我没生气。你别瞎寻思。”然后,是长久的沉默。天有些阴,像是要变天了。大西山后面的几朵黑云飘过来,动作缓慢,像要吃人的大黑熊,有预谋的移动着。
晚上下了一夜的雨。今年的天儿怪怪的,刚开春就下了这么多的雨。南墙边,倚着麦秸堆晒太阳的老头老太们议论着,他一大早就骑着家里那破旧的金鹿自行车上镇上去了。匆匆忙的给二哥寄了封信,却在邮局门口遇到了高中同学虎子,虎子是来买皮箱的。说是当兵去了,装行李用。他寒暄几句,托词说还有事就走了。在药房给爹买了药,又给二姐捎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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