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在最后的人

跑在最后的人

千里之足散文2025-12-13 19:58:57
下班经过人事部宣传窗那儿看到举办运动会的通告时,珊心里就莫名其妙地动了一下。三十五岁的珊相貌平平,个头偏矮,略显肥胖,而且结婚多年一直未育。那个风流潇洒的丈夫腻烦了她这盘家常小菜,抛下她另寻新鲜美味去
下班经过人事部宣传窗那儿看到举办运动会的通告时,珊心里就莫名其妙地动了一下。
三十五岁的珊相貌平平,个头偏矮,略显肥胖,而且结婚多年一直未育。那个风流潇洒的丈夫腻烦了她这盘家常小菜,抛下她另寻新鲜美味去了,她一气之下出来打工。冷战两年,早段时间终于回去结束了噩梦般的婚姻生涯。离了婚的珊总觉得自己像一只孤魂野鬼般在光天化日下游荡。
她报名参加了运动会。好友劝她:你三十大几的人了,跟一群小孩子去较什么劲!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以前就喜欢运动,十多年的婚姻我几乎付出了全部精力与心血,甚至失去了自我,到头来却一无所获。现在我只想为自己活一回!
决赛那天是礼拜天,南方的十一月正是乍暖还寒的季节,天有些阴,空中覆盖着大片的云朵。赛场周围站满了观赛的人群。每一个项目进行到最后,都会引发人群的突然躁动和如雷般的欢呼。看到此情此景,珊心里有些发怵。虽然已经过了初赛,但自己毕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偏偏今天又不舒服,不要说和那些青春逼人的小女孩一争长短了,就是这个女子三千米能不能撑下来都是个未知数。她心里有一霎那的后悔,但瞬间就被赛场上的群情激昂所感染。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底涌起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来。
女子三千米长跑终于开始了。裁判员一声令下,选手们如出膛的炮弹,个个奋勇争先。开始珊还强夹在众人中间,但由于长期缺乏锻炼加上今天又头晕,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摄氏五度的低温,短衣短裤的珊汗水如豆般大颗大颗地直落下来,咸咸地,辣辣地,刺痛了珊的双眼。珊的眼前迷濛一片,脚步不由趔趄了一下,正巧撞在旁边一个选手身上。那个选手狠狠地瞪了珊一眼,就飞快地跑到前面去了,可珊却直直地跪倒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在膝盖与水泥地面接触的那一瞬,珊感到有火辣辣的痛楚迅速从那里扩散开来,撞击着珊的神经。围观的人看到了有的哄笑,有的惊呼,有的嘶声竭力地吹口哨。珊犹豫了几秒钟,立刻咬紧牙关,以最快的速度站起来。就在这片刻之间,众人都已远去,把她落在最后面了。倔强的珊忍着疼痛,就那样远远地跟在别人后面,与其说是“跑”,还不如说是“快走”恰当些。出乎意外地是,在经过人群时,珊做了一个连自己也感到吃惊的动作:她握紧拳头,高高地把右臂举起,边跑边为自己高喊:“加油!珊,加油!”
这时有一缕阳光从云缝里钻出来,跳跃着洒落在珊的脸上。人们看看的是一张被汗水渗透却神采飞扬的脸,耳畔听到的是珊略显沙哑却坚韧不屈的声音。人群有片刻的沉寂,紧接着便轰然叫好。千万个声音一起大叫:“加油!加油……”其声浪之热烈,超过以前任何一场比赛的高潮。听到人群的呼声,眼睛不争气地湿润了。尽管膝盖灼痛,尽管脚步蹒跚,心头充盈的却是被人认可的暖流。她感觉到有一些新鲜的血液缓缓地注入了血管,那些由生活中带来的颓废也一扫而光。此时此刻,珊已明白,自己对于拿名次已经彻底无望了,但珊还是要挣扎着跑完赛程,哪怕是爬着,也要爬到终点。以往的人生路上,自己已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大跟头,从现在起,珊要重新站起来,重新找拾丢失的微笑,重新找拾乐观的心态和面对生活的勇气。
……十米……五米……两米,当珊终于到达终点时,全身都已瘫痪了。她抹了把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望着被人群簇拥着的冠亚军,心底没有丝毫的嫉妒,却像卸了一幅重担,有一种从没有过的轻松。珊相信,以后的日子里,无论在生命中遭遇再大的屈辱或艰难坎坷,她都会以这次比赛的精神去诠释自己对生活的态度。只要路是自己选择的,就不会半途而废!
于是,珊就有了自己的一句名言:生活就如长跑,无论多苦多累,无论摔了多少次跤,即使你落在最后,都不能放弃作为一个选手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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