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花的春天,读书札记之三
当代作家韩少功的小说《马桥词典》,以马桥为背景,以数几十个与马桥相关的名词为解说和叙述的对象,这些名词联系起来就构成了马桥的故事和马桥的历史,也凝结着马桥的文化、马桥的风俗民情和马桥人的喜怒哀乐。我所
当代作家韩少功的小说《马桥词典》,以马桥为背景,以数几十个与马桥相关的名词为解说和叙述的对象,这些名词联系起来就构成了马桥的故事和马桥的历史,也凝结着马桥的文化、马桥的风俗民情和马桥人的喜怒哀乐。我所震撼的,在《马桥词典》里,在马桥人的故事里,有我青少年时代所熟悉的人和事。小时候,在我“爱”的词典里充斥着阳刚和阶级仇恨。那是一个英雄的时代,红色的时代,因而为数不多的吴琼花、铁梅、女游击队长、阿庆嫂们,我似乎不曾把他们当作女人看,我的眼里缺乏色彩和妩媚。
想起了一段心酸的往事。初中时班里一位女生偷偷地在我桌上放了一颗核桃,然后极其迅速地撤离了现场。而我的狼狈又远远超出了我的那位美丽的同学,做贼似的藏起核桃一路小跑,在离学校两公里外的小河边同样极其迅速地销赃匿迹——从此我跟她不自觉的疏远了。也许,在偷吃核桃的瞬间我的心里也本能地涌起了甜蜜和幸福,可是我却无情无义地没能回报给她一个廉价的微笑。我的可爱的女同学情窦初开,就被她喜欢的男同学残忍地扼杀了。也从此,几十年过去了,我的心底一直深藏着这份愧疚,也一直找不到一种合适的方式表达我的歉意。
几次掩卷沉思,几次又重新翻开《马桥词典》里那血淋淋的一章,而终于失声痛哭:一位远嫁的姐姐,时不时要回娘家关照她打光棍的弟弟。一天夜里,声闻压抑辗转痛苦呻吟的作为男人的弟弟,姐姐竟然掀起自己的衣襟,裸出已成为母亲的胸脯,解衣宽带,凄惨地对弟弟说:你就把我当个女人吧……弟弟发疯地、狼嚎般地冲出门去……理性和人性天灯一般点亮。姐姐尊严地离开了娘家,从此不再回来过,这一夜竟成了姐弟俩的永别!
人性是永恒的,人性不灭,才能维护人类社会的基本尊严。中世纪中国的程朱理学和西方的神学都疯狂地要灭人欲,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的红色风暴,青春少女也穿起一色的黄军装,剪掉了辫子戴起了军帽,活象一群鲁迅笔下的假洋鬼子!“在河之洲”不见了“窈窕淑女”,“东边日出西边雨”,倒是“有情”却“无情”。满世界没有了肥臀丰乳,哪还能红杏出墙?林妹妹香销玉殒,宋公明投降招安,诸葛亮命丧五原——四大名著只剩下了一个光不溜鳅的孙猴子,真正的不食起人间烟火。他火眼金睛识得妖怪,不爱白骨精、铁扇公主倒也罢了,但对女儿国的美女国王也不起邪念,岂不怪哉?!
再一次搜寻我的记忆,我童年和少年时代那一个个鲜活但并不鲜亮的女伙伴们:挡女子、岁挡儿、扎扎、丑女子。也有几个好听的名字:梅儿、玲玲、铃儿,但这几个名字阴气太重,倘若人儿稍微标致一点,心里倒要时时与邪恶作斗争,唯恐是几只《聊斋》里的狐神花妖。
人类一旦失去人性,世界便失去本真,与自然和谐就会变成“人定胜天”,亲近自然就会成为“改造自然”,爱情也便低级趣味,戴上“风月”的黄帽子。谈情说爱必然下流,男欢女爱一定流氓行径!人类的文明史竟然也有这么一段丧心病狂的闹剧,遮羞布也拉成了大旗,可悲可叹!
小时候在生产队的田间地头,偶尔听过几句村里的几位“荡妇”和“骚情”的男人喊的花儿,刺耳的“哥哥”、“妹妹”声如雷贯耳,血液也有过沸腾奔涌、倒流冲顶的罪恶之势。如今读韩《桥》,落后、贫穷、可怜的马桥人原来也有几段所谓的图谋不轨、下流犯罪的流氓诗。于是我突然明白,人原来都是这个样,饮食男女原来都会“耍流氓”。
人性原来如此,罪过!
罪过乎——何罪之有?!
请饶恕我的杞人忧天,有意把马桥的“流氓诗”放在最后,以免定力不够的读者邪念丛生,也防备有人象阿Q一样要手持钢鞭将我打。
人家丈夫乖又乖,我的丈夫像筒柴。
三斧两斧劈死了,几个朋友烤火来。
——“歌颂呆女子杀夫图谋”
我看你女子二十零,不要关起门装正经。
我看你脸上桃花色,裤裆里已经湿津津。
你家的狗崽叫不停,门前的流水白沉沉。
你家的床脚千斤力,一天钻出个土坑坑。
——“下流诗”
姐姐撵我快步走,撵得我像滑泥鳅。
泥鳅最喜米汤水,钻进米汤滑溜溜。
——“男人流氓犯罪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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