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味鲁迅

第二味鲁迅

仙梵杂文2025-08-29 00:31:06
鲁迅的长孙讲过这么一个笑话:有人得知他是鲁迅的孙子后很疑惑:“鲁迅姓鲁,孙子怎么姓周?”别的人回答他:“鲁迅本姓周,他就是周树人。”这个人自信满满地抢白说:“这个我还真比你清楚,鲁迅是绍兴人,不是‘周
鲁迅的长孙讲过这么一个笑话:有人得知他是鲁迅的孙子后很疑惑:“鲁迅姓鲁,孙子怎么姓周?”
别的人回答他:“鲁迅本姓周,他就是周树人。”
这个人自信满满地抢白说:“这个我还真比你清楚,鲁迅是绍兴人,不是‘周树’人。”
听者无比失笑。
鲁迅的“如雷贯耳”和鲁迅的被误读常常同时发生,甚至可成因果。这位文学大师被人为脸谱化的境遇也多年未变。
而我忍不住,想要说说他。

Part1:木槿香气
如果一定要有什么花来比喻鲁迅,人们的第一反应总是腊梅,因为只有这般的冷艳傲骨,配得起毛泽东口中的“最硬的骨头”。
但其实鲁迅也有温情如木槿的一面。
对于儿子周海婴,鲁迅总是给予有责任有担当的爱。也会甜蜜地抱怨儿子是个“小小反动派”,也会在妻子离家时头疼“孩子更捣乱了”,与母亲的家信里亦骄傲地说着“海婴已以第一名在幼稚园毕业”。这个爸爸,也是时常担心自己做不好爸爸,和别的爸爸并没有什么不同。
对于青年朋友,鲁迅也有着木槿一般持久而令人愉快的香气。北京大学的旧日学生回忆起鲁迅,总是一个常讲笑话,自己也笑得拿不稳烟斗的可爱老头,至于那句“爱看书的青年,大可以看看本分之外的书”合我意得要命。
如木槿一般的鲁迅,宽厚如斯,至真至情,绝不仅仅只是那个坐在藤椅里照相不见笑容的“国民导师”。

Part2:战士的垂泪
提到鲁迅,就不能不提及他对中国国民性的探索。一般印象里,他就是个举着长矛四处进攻的无畏勇士,孰不知回身之时,他有着那样暗淡的表情。
《略论中国人的脸》一文中有诸多“真性情”可见。初见西洋人,鲁迅就觉得“他脸太白,头发太黄,眼珠太淡,鼻梁太高”,分明就和其他未见世面之人一样的旧日思维,却和最后一场球赛里大打出手的齐达内一样因为真实而惹人亲近。“至于中国人的脸,是毫无异议;即使有好丑之别,然而都不错的”,这一句,更有着一种任性的偏袒了。——刚硬的战士,也是会拍拍胸脯夸自家瓜甜的王婆,哪怕再失望,也拥有一点点的固执的偏心。
再读下去,不免发觉他的偏瘫也是选对象的。他鄙夷能咬碎核桃却在热闹面前收不拢嘴的小市民;时装任务的脸也被批为“带着上海洋场式的狡猾”;含蓄地职责中国人的家畜性,得出的结论是“那不如带点兽性”,真诚而可感。
结尾处的几句话一转前二者情绪,充满了无可奈何的悲哀。“广州也如伤害一样,正在这样修养他们的趣味。可惜电影一开演,电灯一定熄灭,我不能看见人们的下巴”。——战士的泪此刻才流下,那是一种怎样的恨?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看清了现在却看不到未来,“空间的民族英雄”也扛不起扭转民族命运的大旗。
“我不能看见人们的下巴”,每每读到这句,心头沉甸甸的同时总想安慰他。他此刻如此无助而无力。

Part3:除去革命家还有别的
中学课本给鲁迅的定义是“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但无论是绍兴鲁迅纪念馆,还是许多鲁迅研究者,甚至于中学课本本身,都过分地强调了后者。
“思想”不可轻易谈,“文学”却可偷窥一二。
《朝花夕拾》,几乎完全脱离革命的怀旧小夜曲,但却一直是阅读人群最广的鲁迅作品之一,最大功臣自然是文字的流畅和语言的张力。《五猖会》里占据半个篇幅的对“渴望的逐层描写也吊尽了读者的胃口,少年最后的”没什么意思“倒叫读者长长唏嘘了;《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一段菜畦的描写细腻得让人叫绝;《社戏》里偷花生的孩子、《阿长与山海经》里好管闲事的长妈妈,全在鲁迅的落笔中成活。
最近笔力的乃是一些悠闲而灵动的散文诗。《秋夜纪游》《死火》等篇目模糊不清,读罢心有领会却道不出一二。《夜颂》里“超然、混然、恍然、勃然、粲然“的连用更是有心若无心,情绪的转化直达人心。
思想是骨骼,文字是血液。而鲁迅,是有骨有血有肉有真气,还有一袭华美外衣。

鲁迅作为20世纪最为人熟知的文学家,免不了不断被人为概念化和从简化,以至在人们心中空留萧索的“鲁迅“二子,没有感情的留宿,风吹即倒。怎样看,此种线装都让人无限心痛。
就像一盘佳肴,无可能最终简化为一粒盐或是一勺酱,鲁迅也万万不可退化为文学史上的一枚徽章。
“常读常新”,苏教语文课本里如是评价。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