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牛汉

告别牛汉

援持杂文2025-10-12 11:42:15
“你怎知道牛汉是这样的?”“你怎知道牛汉不是这样的?”请庄子与惠子辩论,好吗?苏东坡常与佛印辩论。坐禅时,东坡问:“你看我像什么?”佛印曰:一尊佛。佛印问:“你看我像什么?”东坡曰:“一堆牛粪。”佛印
“你怎知道牛汉是这样的?”
“你怎知道牛汉不是这样的?”
请庄子与惠子辩论,好吗?

苏东坡常与佛印辩论。坐禅时,东坡问:“你看我像什么?”佛印曰:一尊佛。佛印问:“你看我像什么?”东坡曰:“一堆牛粪。”佛印无语,东坡飘然。妹妹闻之,曰:“你又输了。万法唯心,心外无法。师父心里想的是佛,所以他看你像一尊佛。你心里想的是牛粪,所以你看师父像一堆牛粪。”
那几年,有人唤我“诗女”或“诗姑娘”。他(她)们,心中有诗也。
我愿我心见诗性。

那几年,在苍茫尘世,闲闲学艺,想念与想象牛汉中重建生命。

一位评论家问,我们对牛汉都是很敬重的,你为什么不怕他?
一棵小树会怕一棵大树吗?一棵大树才可能怕另一棵大树。
把自己看成一棵小树,会自由得多,成长的空间也变得广阔。不过,得承受有人说你还具有文学青年的浪漫情怀。

那几年,我进入牛汉的精神世界流连忘返。最近我读到一封当时给朋友的信,我竟然写有这样一句:“陪我一起去爱牛汉爷爷吧。”
我甚至写过一篇题为《评论需要感性——写牛汉,先爱牛汉》的文章。
那时,牛汉笑我说:没人会这样写的。

2002年6月9日,我开始写《诗学思考•牛汉研究•诗情童话——汗血马•草蝶的故事》。写至第114页时,又突然放弃了。我兴冲冲地转入写作《大地诗人——中国牛汉》,完成《论牛汉散文及其原生性格分析》、《二十世纪中国大地触目惊心的半棵树》两部分。
我的写作悠然而庄严。我以为我还年轻,还有很漫长的时光可用来写他。

然而,在2003年,我的生活出现重大变故,我不得不中止写作。
长达十五个月,我在现实与情感中苦苦挣扎,抑郁症、神经质从隐性明显化。有时,精神近乎崩溃。好几次,我张开手掌,手指凝聚全生命的力量,往胸口抓去,要撕开胸膛……
我的身体壮实实的,而发麻的神经给我错乱:感觉死神直迫……
那时,没有完成写牛汉,我不甘心。我在哭泣中拔通电话,只说得出:等我,等我!
当我像一只鸟儿从生活的狭缝间飞出……却感觉完全丧失了写作的能力。
牛汉说,会有一段这样的时候。
精神恍惚。迷糊之中,我决定放弃。说不清为什么而啕啕大哭。
我说,每一种放弃都充满艰辛。
牛汉说,放弃是为了再生。

我脑子不能思考,无法写作。我开始迷于画画。画画可治我的神经质,让我进入另一个宁静的境界里休养生息。
之后,我又断断续续地写了一些关于牛汉的散论。其间,我也思考了关于写真与写评的道德性问题。我始终不能彻底放弃写牛汉的心愿。我爱上了学画。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写作时激情,画画时宁静。渐渐地,写作激情越来越少,每天不过练字、画画,在音乐中起舞,锻炼一两个小时。每年我都会远行一两次,平时就几乎足不出门,只有一两个朋友来访。孤独时而会吞噬人的心灵,使人越来越虚弱;而只有有能力挑战孤独的人,最后才能享受到孤独的美妙。能够承受孤独,可以说是走向成熟的一个标志。海上说,孤独是一座神圣的教堂,妙不可言。有些时候,我也能尝到享受到孤独的美妙。
直到此刻我也没有彻底完成写牛汉。关于他,我写了几十万字,却依然是零乱的散论,没有成篇的总结,没有达到我最初所希望的那样。
而我已隐隐地感到自己另有使命。神不容许我花更长的时间享乐于牛汉的精神世界。于是,我听见告别的钟声已经响起。

也只有到了这时,我终于明白,其实我所能理解以及所能想象的牛汉,正如他的诗作《冰山的风度》中“茫茫大海上的一座座冰山/它们十分之七隐没在汹涌的波浪之下/那么雄伟那么庄严/沉默地闪亮地在移动”。
是的,我曾经感觉我非常理解他,而突然间,我清楚我对于他这座冰山那隐没在汹涌的波浪之下占据十分之七的那部分,我依靠力念也无可深入。
一个孩子对于长者的理解,可能亲切或天真,却并不深刻或准确。
无法形容我对牛汉的感恩与愧疚之情。他在创造我的同时一直在包容。当告别的钟声已经响起,我发现我的身上仿佛真的流动有他的血液,我们仿佛真有血缘之亲,然而,我到如今也还是如此的稚嫩。
小马驹驮着我已走出好远。向着水草更茂盛的远方。
故乡已远远地在背后。前方是空旷的无边的孤独的自由……
突然间,我非常想流泪。而我已经无泪。

我想起,我曾郑重地对牛汉说:“我向您申请想象您的权利。”
他说:“你的文字比较有活力。活生生的,尽管粗糙,不完整,活生生的。活生生的不完整,也好呀。规规矩矩的完整是死死板板的完整,对不对?”
他在信中说:“我真佩服你的写作本能;有泥沙俱下一泻千里的气象,又如一个小太阳,在自我燃烧飞翔。”
他说他太复杂,不好写。他自己也写不好。我写局部可以,要写完整的很难。
我问他是否信任我的文字。他说:“你不是信任……不用信任这个词。你并不让人家信任。你自己主观的。写的是为别人写的,不是这个想法。你写你的,其它不管。”

我想起,2001年5月1日,我们在笔会上初识。他说他七十八岁了,做我的爷爷都可以了。从会场到招出租车的马路,不过短短两百米。而这一段路程,就是我们结缘的金光大道。我们牵着手走路,我与他比个头,没他肩膀高,一路欢笑。
回到珠海,我急就了《诗人爷爷》这首诗寄去,并赠上我的作品集。他在回信中说:“你的热诚的神态与朴素的衣着到现在仍记得清楚,觉得很亲,没有陌生感与距离。当时想:‘这孩子与别人不大一样。”读你的信也有这种近似家族的亲热感。”“你没有一点‘社交’技巧,我欣喜地见到了一个真人。”“记得我们握着手走了一段路,你像我的女儿。这个第一印象、感觉,永远印刻在我苍老的心上。我感激你,感激你给予我的如此纯洁的信任与理解。”

我想起,在电话中,他有一段直率的说话使我难以接受。我深感难过与委屈,连续寄出两封长信。他回信道:“昨天同时收到你写于7月21日与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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