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与民工
有一位民工朋友,因为我在报刊杂志常发表文章,就看我很高,见面老叫我作家。刚开始的时候,那感觉也确实爽,觉得自己真是不简单了。作家多了不起呀,这不自己一下子跟巴金站一块儿了吗?他“八斤”,我至少也七斤半
有一位民工朋友,因为我在报刊杂志常发表文章,就看我很高,见面老叫我作家。刚开始的时候,那感觉也确实爽,觉得自己真是不简单了。作家多了不起呀,这不自己一下子跟巴金站一块儿了吗?他“八斤”,我至少也七斤半!可随着自己写作生涯的进一步深入,我的看法发生变化了。仔细想想,作家与民工又有什么区别呢?民工码的是砖,作家码的是字。使用的原材料虽然不同,但都是一种劳动。是劳动,就没有高低贵践之别。有人说,字总比砖要高雅,要文明,要有文化,这话听起来似乎有道理,可你不住用砖盖的房试试呀,你有胆量唱一回《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吗?大作家王蒙如今已写了一千多万字,可也没听说他们家的房是用这一千多万个字垒起来的,还不照样得住砖房吗?字和砖,谁也代替不了谁呀。
民工累死累活干一年,挣回个仨瓜俩枣,回家给老婆添件新衣裳,给孩子买个新书包,不痛苦,但也说不上幸福。作家也一样,点灯熬油地写,绞尽脑汁地投,然后望眼欲穿地盼着汇款单来。汇款单来了,老婆满意,多亲你一口,不满意,就会白眼相向,那种滋味儿,一点不比民工差。有时候我考虑,作家在某些方面甚至还不如民工。比如每到年底,各地都会为民工讨薪,可谁给作家讨过薪呢?我不少作品都发了近一年还不见稿费,我除了自己去追讨还能靠谁呢?找政府,说某某报纸还欠我稿费,你们给去要一下,人家不说我精神有问题吗?
有人说,民工得跟着包工头干,看包工头的脸色行事,受包工头剥削,很难受。这倒是事实,可作家就没有包工头了吗?作家为了能多上几篇稿子,得使劲研究媒体口味,得使劲琢磨编辑喜好,实际上也就是在看编辑的脸色行事,编辑又何尝不是作家的“包工头”呢?不把人家当包工头不行啊,你作品生杀予夺的大权被人家掌握着呢。你要是再没其他本事谋生,只能靠写作,人家就是掌握着你的饭碗,你以为作家容易吗?作家与民工一样,都是人在屋檐下。
也有人说,那些王八蛋工程、豆腐渣工程可是民工干出来的,危害多大呀。是啊,可让我说,你就先别贬低民工兄弟了,作家也不是都那么高尚。那些恶俗粗鄙,不断制造文字垃圾的作家,尤其是那些专靠下三路写作,一天不上床就活不下去的作家,又能好到哪儿去呢?他们的那些霉毒之作,又何尝不是王八蛋工程、豆腐渣工程?因为它们对人的危害要远比房蹋了、桥垮了大。房蹋了、桥垮了可以再修再盖,一个人若是受了精神鸦片的毒害,将可能一生完蛋。
民工的工作环境风吹日晒,严寒酷暑,作家的斗室也可能阴暗潮湿,不见天日。民工的精神生活压抑苦闷,百无聊赖,作家也一样单调乏味,孤独寂寞。总之,作家比民工高不到哪儿去,民工比作家也低不到哪儿去。一样是职业,一样在谋生,谁都为社会所需要,谁都得干好自己的事。让我们欢呼作家与民工平等时代的到来,因为那样的时代才是进步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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