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群中的小白房
一夜里十点多,阎老汉刚锁好小区的大门,回存车棚旁的小白房里躺下,外面就传来了叮啦咣啷砸大铁门声,一阵比一阵急,一阵比一阵紧,越敲越响。阎老汉嘟嘟囔囔,缓慢地穿上鞋,走出屋,很不痛快地问:“干什么的?都
一夜里十点多,阎老汉刚锁好小区的大门,回存车棚旁的小白房里躺下,外面就传来了叮啦咣啷砸大铁门声,一阵比一阵急,一阵比一阵紧,越敲越响。阎老汉嘟嘟囔囔,缓慢地穿上鞋,走出屋,很不痛快地问:“干什么的?都这么晚了砸什么砸?”
“妈的,你耳朵塞鸡毛了,没听见老子叫门?”借着昏暗的路灯,阎老汉看见外面人,推着一个平板三轮车,上面摆着一些桃子,一身的酒气离老远就能闻到。
“又是你,你不交存车费,还想把车往我这里放?再说,你又不是我们这院的,该推哪推哪去,别在这耍酒疯,扰乱治安。”
“咋的?老子就要把车放在这,你要是不给我看或者看丢了,老子捅了你。”他说着推开一侧角门,冲进来揪住了阎老汉的衬衣领子。
阎老汉被吓得哆哆嗦嗦,连忙从裤腰带上取下钥匙打开了大门,极不情愿地嘀咕句,“以后回来晚了别这样砸门,跟鬼子进村似的……”
“你他妈的少废话。”他回身一拳打在阎老汉的胸脯上,阎老汉没有躲闪开,身子一侧歪撞在大铁门上,恰好把后脑勺磕在铁门鼻子上,顿时不醒人事昏厥过去。“装什么装?快起来。给老子让开路,老子把车推进去。”他吵吵嚷嚷着走到阎老汉的近前,用脚使劲的踹了几下。
阎老汉侧歪着身子,耷拉着脑袋仍然没有反映。他慢慢地凑到跟前,弯下腰,看见阎老汉的后脑勺在流血,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出了一身冷汗,扔下三轮车惊慌失措地跑了。
阎老汉的老伴躺下了还没睡,她听见外面声音不对,紧忙穿好衣服跑到大门洞里。看见大门开着,阎老汉横卧在大门口,翻愣着眼睛,她惊慌害怕得叫道,“这是咋的啦,老阎,老阎……”她疾步走过去猫下腰抱起阎老汉,看见他后脑勺流出的血染红了衣背。“这是咋的啦……”她傻在那里,像是没了思维,半天才哭喊出来。
这天晚上阎老汉的儿子不在家。儿媳妇眼看就要临产,还和他们挤在一个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屋里,她觉着不舒服,吃过晚饭天一黑儿就睡下了。婆婆的哭喊声惊醒了她,她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妈……”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手脚冰凉地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一小滩血不知所措。“妈,这是咋了?”她发现了院外的平板车和上面的桃子,于是跑出去左右看看没见人影又跑了回来,“妈,快送医院吧,我叫救护车。”她气喘吁吁地回到屋里拿起手机挂了120。
阎老汉被送到医院时早已断了气,他后脑勺的口子还在向外渗着血。
阎老汉死了,那卖桃人心惊胆破的躲了三天,终于忍不住去公安局自了首。他说他那天喝了酒,没想害死他,就一拳谁知阎老汉的后脑壳撞在铁门鼻子上,一命呜呼了。他十分的懊悔,一脸的绝望。他还说他的儿子在上高中,老婆又有病,母亲七十多岁了兄弟姐妹都不管就他一个人照料,他要是进去了他们就没法活了……他说着说着声泪俱下,抱头痛哭了起来。
二
我家在这小区里居住了十二年,搬来时就看见楼下的院子里有那存车棚和小白房。小白房的面积很小,一进门是一个炉灶,里间有一铺炕,总共加在一起大约也不超过十平方米,孤零零的座落在楼群的中央。小房子的门窗正对着我家的客厅,我站在窗前向下俯视便可一目了然,我没想刻意要去注意阎老汉一家,也许是视线的原因恰巧引起了我的注意。
听老户们说,这小区刚建成阎老汉一家就在这里看自行车,掐指算算已有二十几年。阎老汉原先是地地道道的乡下人,可他并不勤快,更谈不上吃苦耐劳。对于全家人每月靠看自行车赚得几百块钱,挤在一铺炕上他从没愁过,更没想过干点别的赚点钱补贴生活。我偶尔看见他在小区的院子里捡些废品,拿去换几个小钱,然后去小卖店里买包两元钱的香烟,叼在嘴里摆出一副悠然自得,很是知足的神气。
阎老汉的老伴是一个很难看的女人,长的瘦小干枯,一脸的巧斑肤色黑黄,五十上下岁,看上去却像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走起路来迈八字,一步三摇像是腿有毛病。她手里也时常掐着烟卷,整天在院子里东拉西扯,看牌、打扑克。虽然她已在城里生活了二十几年,但习惯做派依旧像个农妇。我很讨厌看见她脸上的那层巧斑,因此每回与她走碰头我都有意识地躲开目光。我不寄存自行车,所以也没和她说过话,只记得有一次她请我到她家的小屋里,让我帮她填写一张表,她说她不识字,我顿感惊讶的帮她填写好了表格,那是一份城市最低生活保障金申请表。从那以后她每次在院子里见到我都主动打招呼,我只好不得已地朝她微微一笑。
阎老汉要不发生意外这家人还算过得踏实平静,虽然日子过得难了点,但还可以往下奔。阎老汉一死,他老伴就像没了脊梁骨,精神头也一天不如一天,人变得木呆呆的,见人只会笑也不说话,她经常拿着小板凳坐在房门前神志恍惚地望着天,眼里多了几分的茫然和哀伤。儿媳妇生孩子坐月子,家里地方小,亲家母又要来,儿子只好把她送到乡下的亲戚家里住了几个月,等回来时人就彻底瘫在了炕上。听她儿子说,在乡下她被狼狗咬了一口,受了惊吓……
阎老汉的儿子叫狗子,是在城里长大的,他和他母亲长得一样,肤色黑黄,个子不高。初中没毕业就辍学打工了。他比他父亲勤快、务实、脑子灵,一心想挣钱改变生活。他从小就很自卑,上学时他穿的衣服,用的文具都是城里孩子不要送给他的。曾听住在我们小区里教过他的一位老师说,他当初学习成绩不错,就因班里有同学看不起他,他才退了学。他和他媳妇大菊是前年在外打工认识的,大菊长相不丑也不俊,本分朴实,一看就是典型的乡下女,没什么好穿戴,人看上去很老气。他们买不起婚房,就在小白房里搭了一层吊铺,阎老汉和老伴睡下面的火炕,他们小两口就睡在吊铺上,一家四口两代人挤在一个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屋里,就连喘气都觉着憋闷。狗子和大菊做爱,就像深夜家里来了小偷,蹑手蹑脚不敢搞出声音。有时狗子实在憋不住就拉着大菊,去小旅馆里快活一夜。要不是旅店里的老板娘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误以为他们是偷情。
大菊想在小白房旁接出一间屋,她找到街道办事处花了五千元人情费,还请了一桌酒席,终于获得同意办了批条。房子刚接好,城管员就来了,说他家私建乱建当时就用推土机把接好的房子给拆了。大菊拿出街道办事处给开的批条上前阻拦,城管员连看也没看上来就把她推了一个仰八叉,还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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