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龟裂
一刘一才工作的厂子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还保留着相对封闭的运作模式,这使得人们的生活缓慢,不思进取,这也是刘一才能够迅速窜红的关键所在。群众太无聊了,领导太无聊了,看琼瑶书的女孩太多了,而能深入群众和领
一刘一才工作的厂子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还保留着相对封闭的运作模式,这使得人们的生活缓慢,不思进取,这也是刘一才能够迅速窜红的关键所在。群众太无聊了,领导太无聊了,看琼瑶书的女孩太多了,而能深入群众和领导并与之打成一片的人太少了,有酒品有海量的年轻人太少了,有着小资萌芽的英俊男士太少了,这一切都需要调剂,需要中和,需要产生反应让无聊的人充实,让幻想的人看到希望。而刘一才的确是有点才的,他脑筋转得快,脸色变得快,随波逐流随物赋形,而且生就一副剑眉朗目,因此还不到二十五岁就已经成了精,是单位领导面前的大红人,更是未婚少女的大众情人。走在大街上,刘一才经常会产生错觉,觉得自已就像是太阳,是众人的焦点,他可以与众人发生光合作用,是众人不可或缺的生命支柱。当然,这只是刘一才的一厢情愿,事实上,刘一才的影响往往是在众人茶余饭后才逐渐显露出来的。用个时尚点的词讲,他,是个话题人物。
刘一才上了两年技校就工作了,这也许是刘一才惟一感到别扭的地方,因此他很少当着别人的面怀念自已的校园生活,他回顾与展望的,一是缠绵绯侧的感情,二是光辉灿烂的未来,尽管事实上这两种东西主要还是以虚构为主。刘一才在车间里干了一年多车工,就毛遂自荐到了新成立的厂办公室,成了一名让当时的群众略感陌生的公关人员。在新岗位上,刘一才如鱼得水,充分发挥出自已的特长,他数次淋漓尽致的完成组织上下达的任务,一举成为了厂领导眼中的骨干力量。
但事业上的成功并没有带来感情上的丰收,工作快两年了,刘一才虽然是阅人无数,却始终没有修成正果,时间最长的一个女朋友也就是谈了两个月左右,刘一才远在农村的父母很苦恼,为什么在别人的嘴里自已的儿子完美无缺,却还娶不到个媳妇呢?这个问题刘一才倒并不觉得是个问题,他还年轻,春风得意马蹄疾,必须得青春作伴才好还乡嘛。所以,他必须要找一个配得上自已的好媳妇才能回到那个生他养他的小村庄,才能好好的露一把脸,为了这个光荣而伟大的目标,刘一才努力的工作着。
1994年9月的一个下午,刘一才得到了新的任务,陪一个南方公司驻本地分公司的老总吃晚饭,这对于在酒桌上已经游刃有余的刘一才来说当然算不上什么挑战,他回到宿舍,洗脸刮胡子穿西装打领带,之后满面春风的走进了大街上汹涌的人潮。一刻钟后,他来到了位于市中心的海东大酒店,看到酒店前的大牌子上写的那无比熟悉的八个字:紫气东来、顺天应民,刘一才顿时感到神清气爽,他健步如飞,走进了预订好的包间,留下那八个大字在身后闪耀着金光。
作为公关人员,刘一才必须要提前赶到酒店,检查一下环境摆设,然后等着领导和客户,但今天似乎有一点不同,刘一才刚打开房门,就看到有一个披肩发正背对着他坐在酒桌前,刘一才有点惊奇,那个人已听到开门声猛的转过了身,刘一才一见那人差点叫出声来,只见这个女子端眉秀目,肤色雪白,虽素面朝天却有一股子说不出的美,这不正是自已梦里见到的那个人吗?
但刘一才还是迅速调整了自已的情绪,他顿了一下,和那个女子几乎同时问出了同样的问题:“您是?”
女子笑了起来:“我叫严丽,是天宇公司驻本地办事处的职员,今天跟张总一起来吃饭,我没啥事就提前过来了。”
“我叫刘一才,机械厂厂办的办事员。”
两人握手的时侯,刘一才微微有些激动,他感到那滑腻柔软的小手就像只小鸽子一样,总是想飞出他的手掌,刘一才忍不住用了点劲,却没注意到严丽的脸已经红了起来。
两人坐下后,一向口若悬河的刘一才像是吃错了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严丽看到有些沉闷,就东一句西一句的跟他聊了些客套话,可刘一才明显是没听到耳朵里去,经过几轮答非所问之后,两人就都不说话了,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这时侯,厂里主管营销的副厂长刘管来了,刘管人如其名,喜欢管人喜欢管事,权力欲大得惊人,他一来立刻就把刘一才指挥的焦头烂额,但平日里很反感刘管的刘一才这时反而有些感激起他来,要是刘管再不来,刘一才在严丽面前非得变成傻子不可。
在众人望眼欲穿的目光里,此次饭局的主角张总终于姗姗来迟,让刘一才大跌眼镜的是张总居然是个女的,而且还很年轻,也就和严丽差不多岁数,只是姿色上比较平庸。这个重大发现也使刚才刘一才关于严丽身份的一丝顾虑彻底消失了。
晚饭吃得很成功,俊男美女外加女强人男强权,搭配得天衣无缝,效果也好的惊人,一张高达一千万元的购销合同顺利签字并加盖了公章,刘一才趁着酒意打听好了严丽的情况:严丽,大专毕业,本地人,天宇公司常驻当地办事处文员,未婚,单身。这样的信息禁不住让他喜上眉梢
刘一才当晚睡得很香,他还作了一个更香的梦,梦的内容有些嗳味,大体上是关于他和严丽的。
二
此后一段时间,刘一才经常拔通严丽办公室的电话,那时侯国营厂的电话都是公费的,可以无限制的聊天,所以每逢刘一才和严丽有空的时侯,两个人都要在电话里聊一聊,慢慢的,他们之间形成了一个默契,那就是下午五点到六点,是两人的固定通话时间,通话内容则包罗万象,从工作到人生,从物质到情感,从过去到未来,从严丽到刘一才,再后来,两人还慢慢的从电话里谈到大街上,从商场的货柜前谈到了公园的长椅上,确切的说,这个时侯两个人是在谈恋爱了。
这实在是件很重大的事,它惊动了很多人。首先,它惊动了刘一才的领导,因为领导发现,刘一才最近酒量小了,喝醉的时侯少了,在酒桌上那股子豪情变成绕指柔了,这让领导有些不悦;其次,它惊动了刘一才的父母,不知他们通过什么渠道知道自已儿子这次谈了一个对象超过了半年,这直接导致迫不及待抱孙子的他们不顾年老体弱路途迢迢从乡下赶到了城里;最后它惊动了严丽的上司张总,不知怎么的,张总知道这个消息后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张总其实也是单身,而且对刘一才的印象挺深。
刘一才父母来的时侯没有和刘一才打招呼,他们直接杀到了刘一才的宿舍,并用刘一才给的钥匙打开了门,所以当刘一才和严丽目瞪口呆的看着刘一才的单身宿舍里端坐着的刘一才父母时,他们内心的剧烈振荡还是可以理解的。当然,两个人心里振荡的内容略有不同,刘一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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