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正在吃中饭，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来。欧阳拿起电话。
电话里传出妹妹的哭声。“大哥，李原被车撞了。”
欧阳拿着筷子，慢慢站起来。“别着急，慢点说，人还清醒不？能不能说话？”
“能，能说话。”
欧阳稍稍放下定心来。“现在在哪里？”
“在道上。”
“好，我马上去医院，你们直接去急诊大厅。”妻子问欧阳，到底怎么样了，欧阳说：“人还活着，意识清楚，能说话，估计问题不会太严重。”欧阳说完就急匆匆地奔了医院。
到医院后，欧阳先和脑外张主任打好招呼，又找了CT室的杨主任。然后就站在医院的大门口等着。时间不长，一辆红色出租车急速驶进医院，吱的一声停在了欧阳的面前。欧阳看见泪流满面的妹妹从车里下来，还有小静，好几个人。“抬到急诊。”欧阳大声说。听见李原哎哟哎呦的喊叫，欧阳趴在李原耳边说：“行，知道疼就没事。李原，你挺住了，不会有事的，啊。”下边的事就简单了。脑外会诊，收住院，手术。一直到夜里十点钟，总算全忙乎完了。妹妹的情绪也稳定了，看着李原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她一直紧紧咬住下嘴唇，很少说话。
欧阳坐在凳子上，默默地看着窗户外边。平常不注意，敢情夜里的景色这么好看呢，都夜里十点钟了，街上的人还是这么多，车还是一辆接一辆的。欧阳默默地站在窗前，看着灯火辉煌的城市。
一晃过去了二十天，李原自己能下地了。这些日子把人都熬坏了，现在李原没事了，欧阳一个人陪着他。天天在医院待着，好人也待出病来。睡不得睡，吃不得吃，成天是哭的哭闹的闹，赶上死人了，心里老是搁记着，老有一种莫名的害怕。欧阳是个略微有点神经质的人，生与死在他看来都是上天注定的。他很相信人世间的缘分。比如他和魏梓琳吧，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在一个班里学习，两个人还互相的递过纸条，还有过一次亲密的拥抱。可是，到头来不还是各走各的路吗。现在，魏梓琳生活得特别好，住着别墅，开着轿车。她和老公一个人开一辆，魏梓琳开着的是上海大众的帕萨特，红色的。她老公是这个小城里比较有名望的人，听说，魏梓琳前年还生了个二胎，是个男孩。四十来岁的人了，还生二胎，真是有钱人。欧阳一想起魏梓琳来，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在他心里，这个女人真的很让他留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留恋不等于就能结婚在一起过日子，男人和女人的事情，永远都说不清。谁跟谁过，谁跟谁睡一个被窝，那是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的。
欧阳站在窗前，像往常一样的看着喧闹的城市，看着长龙般的车队。他其实一直在找红色的轿车。站累了，欧阳就坐在凳子上，靠着墙抽烟。实在是无聊了，欧阳就走到楼道里，和陪护们聊天。聊腻了，再回屋里来，继续看窗户外的街景，直到城市安静下来，街上的行人稀疏起来了，欧阳还是毫无睡意。在医院里根本就没法睡觉，中国的医院实在是人满为患，连个插脚的地儿都没有。欧阳在屋里轻轻的溜达着。
忽然，他看见雪白的墙上写着许多电话号码。已是夜里三点了，心血来潮的欧阳，随便就拨了一个手机号，一会儿，一个女人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谁呀，深更半夜的打电话。”
“哦，对不起，我打错了。再见。”
欧阳挂断电话，心里一阵兴奋。他试着又拨了一个电话。关机。欧阳来精气神儿了，又拨打了第三个电话。
“喂，喂，您好，请问您找谁？”
“哦，不好意思，我找魏梓琳。”欧阳竟然脱口而出。
“我就是，请问你是哪一位?”欧阳惊呆了。魏梓琳，她就是？怎么这么巧？我的天哪。
“哦，不好意思，我是欧阳相平。”
“欧阳?你是欧阳？怎么是你？这是真的？欧阳，你在哪呢？”
“我，我在医院。”
“医院？你在医院干什么？你住院了？”
“哦，不是，不是，我陪着我妹夫呢。深夜打搅真是不好意思。”
“欧阳，你有事吗？”
“没事，没事，我，……”
“欧阳，别支支吾吾的，有什么事你说好了，只要我能办到的。”
“真的没事。”欧阳的额头沁出了汗水。
“欧阳，你要真没事，就陪我聊聊天吧，我现在特别的孤独，痛苦。”
“孤独？痛苦？不会吧，你是不是生活的太安逸了。大半夜的，我听你这么说心里挺害怕的。”
“欧阳，我真的非常非常痛苦。你说，人是有钱好呢，还是没钱好呢？”
“我说，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当然是有钱好了。有钱能下馆子，开汽车，有钱能旅游，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想，连鬼都稀罕钱，更别说人了。”
“是啊，有钱舒服，可是，我除了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只剩下了一个空空的房子，一个空空的家。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晚上睡过觉了，我害怕，我孤独，我成宿的看电视，抱着被子，裹着自己这副空空的躯壳。欧阳，我老想给你打电话，可是我又不敢打，原来，我生活顺利的时候，很少想到自己的过去，你明白吗，欧阳。”
“明白，明白。你说，你慢慢说。”欧阳心里酸溜溜的。好的时候你怎么会想起我来。这真是缘分啊，你说，大半夜的我打哪门子的电话呀。
“欧阳，欧阳，我想你。呜呜。”电话里传出了魏梓琳的哭声，欧阳一时没了主意。
“哎，你哭什么呀，你说你呀，你有房子，有车，你不老不嫩，有胳膊有腿的，你有什么怕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想开点。离婚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哎，我说，你别哭了行不行，我快受不了了。我最不能听见女人的哭声了，你停下停下，咱还是接着聊。说说，你咋的了？”
“杨绍丰这个王八蛋，又找了个小老婆。呜呜，我和她离婚了。”
“你傻呀，我说魏梓琳，你白活了四十来岁了，干嘛非离婚呢，现在，有钱的男人哪个不是养小蜜包二奶，你就装作没看见不就得了。你说，你离婚了，不正好给他机会吗，你这人哪，就是太，……”
“欧阳相平，你别说风凉话好不好，不离婚，难道让我天天看着他和另外的女人亲热?”
“是，你不愿意看，可是，你想想啊，你离婚了，那又怎么样？你还能回到从前？就像你自己说的，现在，你只剩下了孤独和痛苦。还有别的吗？啊，没有了吧，你数数自己的年龄，你已经是个快到不惑年龄的人啦，什么叫不惑？就是在这个社会上，没有人能迷惑你了，诱惑你了，你几乎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