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局长的独生女儿芳芳精神有点不正常。
刘局长夫妇是偶然发觉芳芳精神不正常的。那是个平平常常的晚上，局下属单位有个中年男人来到刘局长家请求办件事，“顺便”送了些礼品来。宾主在门厅说着话时，楼上张科长忽在外面叫门，邀刘局长去他家打麻将。芳芳他妈一听就赶紧把礼品收进里屋，刘局长则挨在老婆的行动之后起身为张科长开门同时将那中年男人送走。其时，近日来因为高考失利一直闷在家里的的芳芳正好从里屋走出来。按正常情况，芳芳对于父母收人钱财的事不应参与，有时即使参与也须称刚刚离去的那个送礼者为“表叔”。不料这时芳芳一出屋就没好气地问：“妈，刚才那个送礼的人走了？”刘局长以为她没注意到门口还站着个张科长，于是转过脸瞪她一眼：“这孩子真糊涂，连你表叔都不认得了？”但芳芳却对他的提示置之不理(此时她明显已经看到了张科长)，接着又说：“哼，什么表叔，还不是来求办事的！”一句话把刘局长夫妇全给说呆了……
于是急忙带芳芳去看病。经医生诊断，芳芳确有精神方面的毛病。不过医生说，眼下象芳芳这样因高考失利造成心理障碍的患者有很多，病情大都不严重，必须住院，只要亲友多加安慰、开导，再辅以药物治疗，便可逐渐恢复正常。使人心焦的是，打那以后，芳芳虽然天天坚持吃药，而刘局长夫妇也总是设法让她精神愉快，病情却一直不见好转。这期间，芳芳时不时的又会出差错，比如午睡后，她常常会弄错时间问父母现在是早晨几点；又比如，她应邀去城东一个同学家玩，出门后却骑着电动车径直往西走；还有一回，局里马副局长因事来到刘局长家，这个马副局长芳芳早就认识并且知道他姓马，可那天她却稀里糊涂喊人家“牛叔叔”……
这样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日子。一个假日，原先来过刘局长家的那个中年男人再次来了，照例又送了礼来。宾主在门厅说着话时，楼下的李主任忽然前来找刘局长下象棋。刘局长夫妇便赶忙送走客人同时将礼品往里屋拿。接下来刘局长在客厅门口跟李主任说话时，芳芳忽从里屋迎出来接她妈手里的东西，一边问：“这是刚才人家送来的礼吧？”刘局长夫妇一时都很紧张，唯恐芳芳再说下去令他们难堪。不想芳芳出屋后一眼看到李主任，立即又大声补一句：“表叔这人也真是，亲戚间串个门，还送什么礼！”刘局长夫妇先是一愣，随即也顾不得李主任在场，一齐眉开眼笑走向芳芳：
“好，好，我们家芳芳总算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