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

平安夜

宁乂小说2025-03-09 07:24:16
亲爱的香:不要我说,你都很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这里的幼儿园、学校、一些工厂、商店的门口都摆放了圣诞树,这些年,本来只属于西方国家的节日,也渐渐在国内盛行起来了,这大概也是和世界接轨的一部分吧。上次你在
亲爱的香:
不要我说,你都很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这里的幼儿园、学校、一些工厂、商店的门口都摆放了圣诞树,这些年,本来只属于西方国家的节日,也渐渐在国内盛行起来了,这大概也是和世界接轨的一部分吧。
上次你在信中说,因为当年对我的期望值太高,所以你就变得过于敏感。你十分后悔当初听信小高的挑拔而错怪了我,后来一直非常地想念我。你还说你在后来生活中一直没有遇到过像我这样一位能和你有着共同爱好,共同理想的人,因此一直非常怀念我们一起插队的日子,怀念我们之间的深厚感情。想起当年我们那段吟诗作对的日子,常常是欲哭无泪!对此我完全能够理解。
但是那次你在信中对我说了这样的话,我为你感到十分难过。你说,几十年来你在各方面一直过得挺苦涩的。为了不使自己的精神垮下去,只好将自己心灵的窗口开在了上帝的天国,从基督教义中寻求精神支撑。你真的活得这么郁闷吗?
这么说你已经成了一名基徒了,然而当年我们在一起插队的时候,每当我们看到那些村民求神拜佛时那种虔诚的样子觉得好笑,深以为他们十分愚昧。记得你还说过,“若是菩萨有灵,种稻子的田都拿来种做香的原料,天天烧香,菩萨就会保佑这个世界没有寒冷没有饥饿了。”说明当年你是一个无神论者。现在你也信了上帝了,我想佛和基督虽然是不同的宗教,但它作为给人在种精神方面的寄托,我以为并不存在本质上的差别啊。

1969年的春天我们一起插队来到闽西的那个叫鬼不来的小山村,这么巧,我们竟分到同一个生产队因而和你有缘相识。我们从小长在城里,连稻田都没看过的人,竟然要天天为种水稻而“与天奋斗,与地奋斗,与人奋斗”了。初到山村时,泥泞的田间小路,多少回我们打滑滚在了一起,粘得满身是泥巴;昏黄的煤油灯下,多少回我们默默地坐着,度着难耐的寂寞。邻居李大伯家虽然天天夜里有那么多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热闹非凡,可是我们初来乍到,一句客家话也听不懂。后来还是秀秀最先和我们亲近,给我们排解了不少寂寞。那时如果像现在这样有台电视看或有电脑上网,那么白天的劳累都会在荧前洗刷得一干二净的。那时的生活实在是太单调了!
倒春寒的那个雨夜,你的玻璃窗户有一个洞,刺骨的寒风吹得你嗦嗦发抖,你问我怎么办?我拿了张旧报纸,用饭粒把它粘贴上去,暂时帮你解决了一下问题。然后,我和你对坐着,想起了一句李商隐的诗句,我念道:“何当共剪西窗烛”,你立马答上:“却话巴山夜雨时”我当时觉得好惊奇呢,原来你也对诗词挺熟悉的啊!我本来很自负,自以为我是一中毕业的高材生,在这里难以找到能够在文学方面和我志趣相投,水平上能和我并驾齐驱的人了,哪想得到原来知音就在身边。
那一夜我们从诗经谈到楚辞,从唐诗谈到宋词元曲,从牛虻谈到保尔,从简爱谈到茶花女,从罗密欧朱利叶谈到梁祝,牡丹亭。此后,我们又不时地谈杜甫、李白,谈苏东坡、陆游,谈关汉卿、马致远…大凡我读过的,你也涉猎过了,你懂的,我也几乎知道。这下我们的生活不再孤寂和空虚了,我们有着说不完的话题,难怪秀秀这么欣赏我们。难怪小高看到我们津津乐道他总是眼睛出火。
我那次在日记本里写了一段赞美你如何漂亮,如何有学问,对你何等向往的话,不料被你偷看了。当时虽然我觉得你有着无比的魅力,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向你表达我的思慕,所以我在末尾写上了古诗十九首中的两句话:“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你竟然用你娟秀的字在后面加上了两句:“非远在天边,就近在咫尺”。我看到之后,好高兴好高兴啊,我知道这是你向我发出反馈的信号。
为了进一步证实你的态度,我故意在日记里写道:“争渡争渡,惊起一滩殴鹭!”我的意思是用李清照这首词里的话,影射是否我搅乱了你的心境,谁知道,你也用李清照的词这样给我一个暗示,你写道:“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我猜想你的话是含有因相思而瘦损之意。不过我没敢问你是不是这样。
从此之后,我们常常以诗词为媒表达各自内心的感情,我常有意识地在日记里写一些带影射性的诗句,并希望你能“偷”看。当我写:“身无彩凤双飞蝶”时,你在“偷”看之后就续“心有灵犀一点通”,当我写“山重水复疑无路”时,你又续上“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写“东边日出西边雨”你续“道是无晴却有晴”;我写“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你续上“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现在想起来,那种浪漫,那种激情的滋味真是好极了。我们就这样通过心灵的对话相爱了,爱得那么深!也许这就是你后来信上所说的当初对我的期望值吧。你常说爱情如眼睛,容不得一粒沙子,这种比喻是对的!
最难忘的是,那回我突患急性阑尾炎,亏你及时告诉秀秀并找来李大伯,组织几个后生,把我连夜抬到县医院治疗,这漫长的30多里路,你冒着刺骨的寒风,陪着急行军似的赶到县医院,我知道这是你平生从来没有走过这么急这么远的路程,把你累得脚踝都肿了起来。在你精心照顾了十多天之后,我拣回了这条命。
当年和我们一起插队的小高,总是妒忌我们的亲密关系,不是在生活上挑挑剔剔,就是经常在队长面前给我们打小报告,我当然不买他的帐。谁知道他竟有这么大的能量,给我们使绊,给我们制造误会,把我们好端端地给拆散了。这是我们一生中最大的失误,也是一生中最大的悲哀。
秀秀对我们一向那么好,经常给我们送柴火送菜,心地是那么的善良和纯洁。她极羡慕我们裹着风衣在月色姣洁的霜夜漫步村外小溪边的情景,总说我们城里来的人真浪漫,她也学我们哼舒伯特的小夜曲。她还要求我们讲罗密欧与朱利叶的故事。她也对我们讲述了许多客家山村的生活小故事,我们也是从她那里,懂得了许多客家民俗,学会听懂当地的客家话,时至今日,我还会说几句客家话的日常生活用语呢。
秀秀常说:“我长这么大了,没见过大海,没坐过火车。”她很向往我们厦门人的生活。我对她说:“将来方便的时候,我陪你去厦门看海,坐火车。”那时我只是当做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来安慰她。

没想到,她患上那场怪病,县医院不能治,地区医院也束手无策,我想到我患阑尾炎时,秀秀和李大伯待我这么好,现在她秀秀遇上麻烦了,我能不管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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