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出雪花入户时

六出雪花入户时

守钱虏散文2025-03-14 04:04:09
这是一张陈旧的黑白照片。因年代久远,只能模糊的印现出主人公执着而专注的瞬息,面对着那种旁若无人的物我两忘,局外人似乎只有屏气凝神后悄然走开。背景窗棂上六出的花瓣疑似中国古老的窗花,细细看来,惊喜异常,
这是一张陈旧的黑白照片。
因年代久远,只能模糊的印现出主人公执着而专注的瞬息,面对着那种旁若无人的物我两忘,局外人似乎只有屏气凝神后悄然走开。背景窗棂上六出的花瓣疑似中国古老的窗花,细细看来,惊喜异常,却如拾珍宝,这不恰好是雪花的精魂么?简陋的机器上搭着一块厚重的幕布,还能够让我们稍事迟疑的猜测出这是一台古老的照相机。
是的,这是一台照相机,却不是一台普通的照相机,这是一台通过显微镜可拍照片的照相机。从1885年1月15日的暴风雪中拍到了第一张雪花的照片,它陪伴着主人公度过了46个春秋,直到人生最后的一场飞雪。
风花雪月,世人多偏爱,骚人多吟哦。当雪以六出飞花的曼妙舞姿凌空飘然而至时,青山白头,苍茫大地,唯雪是举,冰寒萧瑟间,恐怕是无物难出其右,任其独领风骚吧!
厚重的历史千年一越。今天连孩子都知道雪花的形状,而他的名字却鲜人问津,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就象他——本特利的一生。
本特利终生未婚。
我愿意把他想成宋朝孤山隐士林靖和,那个梅妻鹤子的诗人,那个惹得黄庭坚“方病不药而愈,方饥不食而饱”硬瘦书法家。
很多时候,我们也会对某样物品、某种颜色甚至于某个人近乎偏执近乎狂热的爱、喜欢,其实说不出缘由,只是一味的爱、喜欢,却难以恒久,最后只落得别有怀抱的一唱三叹。是因为太俗慢慢放下沿途的风景还是爱得不够彻底?
梅兰竹菊,花中四君子,历来被寄情寓身。林靖和对玉瘦香浓、檀深雪散的梅入骨的爱,成就了他一世的隐逸,造就了他梅岭高处的绝唱。“闻道梅花圻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爱梅者如过江之鲫,最传神的一枝梅永远握在他的手中。
林靖和隐居杭州西湖孤山时,躬耕农桑并大量植梅;本特利也在管理着他的农场。只是本特利更象是一位农民,一个就住在我们隔壁的邻居。
他风趣随和,房间整理得井井有条,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说起话来彬彬有礼。他弹钢琴给孩子们听,组织过铜管乐队,用小提琴模仿鸟鸣、蛙叫、农场动物和人的声音,给村民和身边的人带来欢乐。本特利爱身边的人们,爱这个变幻莫测产生风霜雨雪的自然。他一边兴味盎然的探索自己居住的农场和山谷,研究极光,在乡下收集岩石和标本,他还爱上了女孩子美丽的脸庞,尤其是她们迷人的微笑。
可是他一生的荣耀与悲哀相交织。
本特利写文章,做幻灯片,四处演讲,忙得不亦乐乎,在新的研究前沿开疆辟土。他在一个美好的夜晚,组织村民观看他的讲座和照片,结果只有象征性的6个人到来。村民们认为他不是疯了就是傻了,或者说又疯又傻。科学界更是匪夷所思,根本不被同道认可,真知灼见难以采纳。
本特利,一生的长路漫漫,一个人的孤独求索。
不能用幸运或还算幸运来看待一直到1920左右他的照片才走进了课堂,1924年美国气象学会才授予了有吏以来的第一份研究津贴,1931年才出版的收集了他2500多张照片的书籍。我只能说当他66岁最后一次伴着雪花离开时也许会有一丝的瞑目,而漫天的雪花有情,纷纷落在他的手心,等待融化。
雪花若真的有情,一定不会忘怀另一个故人。
唐朝诗人高骈。
唐诗三百首多以景取胜,聊聊数语,读不尽春柳春花画满楼。其间高手云集不胜枚举。“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这个以擅长绘景般的手法勾勒意境的高骈,冗长而暴烈的夏日经他点晴,生趣盎然得活色生香。
在另一首诗《对雪》中,高骈写道:六出雪花入户时,坐看青枝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岐。
今天,我不仅叹服于高骈的画笔,更佩服于诗人的精巧构思。雪花六出,本特利的时代,显微镜思而能得,高骈的时代,虽说盛唐巍巍,气贯长虹,可终究不能穿越雪花的精细。雪花六出,为什么是六出?我找不到高骈所在时代诠释的理由和方向。历史往往是这样,疑窦丛生,谜雾四起,却只留下只言片语,如泥爪飞鸿。
这仅仅是诗人的一种天赋异秉的想象?还是雪花女神对高骈的情有独钟而面授机密?
我翻阅了一下资料:高骈(821~887),幽州人(今北京西南人)。与本特利离空隔世一千多年,倘若高骈有知,是否还会于幽州吟一曲《登幽州台歌》?倘若本特利有知,是否还会有漫漫求索中的孤苦伶仃?
这是深秋的一夜,秋月高悬,读到王瑢写的《孤独求索的雪花人》,卷帘握辉,想起与本特利浑似的林靖和,与六出雪花有关的高骈,睡意顿消,兴之所至,且让他们隔空而坐,侃侃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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