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讨家
我承认,我的思维开始混乱,血液里弥漫着麻药麻痹神经的气息,渗透毛细血管将大脑洗礼。青山与绿水刚柔并济,羊肠小道与柏油马路交叉并生,有一双绣着长岁兰的绣花鞋踏过鹅卵石堆砌的小路,拨开没过膝盖的杂草,翠色
我承认,我的思维开始混乱,血液里弥漫着麻药麻痹神经的气息,渗透毛细血管将大脑洗礼。青山与绿水刚柔并济,羊肠小道与柏油马路交叉并生,有一双绣着长岁兰的绣花鞋踏过鹅卵石堆砌的小路,拨开没过膝盖的杂草,翠色长裙擦过无尽青草气息来到山顶,迎着风的方向张开双臂,面向一片空无的悬崖。
这个时候,我明明可以惊醒,但我始终没有。
有人驾驭起了崖底吹上来的山风,吹的裙摆不和节奏的飞起,在风中窒息,在云雾里虚幻,在抵达天堂之前用鲜血与肉身祭奠了自己的青春。
醒来,醒来就再没了她的影子。
用血肉之驱铺垫起河床,她一如既往地这般自大,自以为是地认为从高空坠落不会粉骨碎身。
惜我往矣,我该看到的不是她的残骸。
应是良辰好景下,她对月而坐,穿得是亚麻色短衣、素色锦绣吊带、翠色棉麻长裙,她赤着双脚拨弄着湖中的清水,手拿着一支莲蓬,认认真真地剥着莲子。
应是她坐在广场中央面对喷泉发呆,随着乐曲的节奏变换着视角。空气里蔓延的潮湿滋润着她的眼角,让她素白的脸颊蒙上水雾。
而不是此时我看到的遍体鳞伤的她。
与她一同经历过十载春秋,短,太短。短到我根本无法捕捉到她的发丝间遗留下的香,无法将她的笑容铭刻在背,更无法试图探索她体内逐渐流逝的温度。
只能在梦里,我回到那个起始的地方,或许可以叫起始的地方。能否记事没有明确的分界线,我的记忆中,我们的首次相遇就是在那里。
山下的草地上,她拉着我的手,用她特有的温软触感告诉我那种名叫爱的东西。我喜欢这样被她拉着,随着她的脚步漫步草野。
只能在梦里,我回到那个噩梦的起点。我仿佛睡了很久,久到让我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久到我已经不知何为言谈。
那一觉醒来,我就再也无法说话了。躺在露天的广场上,模糊地看着人来人往,然后将视线在天边聚焦。我看到我的左手边有一只又破又烂的罐子,里面有各式硬币,头顶上方有一张苍老的脸,辨不清男女,它哭着,说着,我却听不清它在说什么。
有人俯身往罐子里丢钱,他们都选择越过我焦灼的视线。或许他们根本看不到,因为我并不确定我的眼睛睁得是否足够大。
……
只有回到梦里,我才能记起发生过的一切事,我不过是和她在商场走散,因为没了她的双手,我选择了最无能的昏厥。殊不知,这一昏厥,就再没能站起过。
一年、三年、还是五年十年,我记不得了,似乎很久,也很近。
周转了多个城市,最终我还会回来。回到这个本该属于我的地方。
呼吸着越发陌生的空气,手掌匍匐下去,我聆听着大地的声音。不曾知车水马龙如此喧闹,它早已不是那个能让人安稳度日的山区。
许是机缘巧合,让我有了无数次向天叩首的机会。
一家餐馆的落地窗前,我遇见了她。
我想我是幸运的,即便是多年过去了,她的眼神依然没有变,那双白皙的手更加白嫩,岁月并不曾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只是,她为什么看上去会那样不安?
我敲着窗吸引来她的视线,对着明净的窗哈了一口气,指尖轻画,在哈气中心画了一个图案。
我看到她惊起,然后朝我跑来,不顾我头上的泥土拨开我缭乱的头发。
透过那双视线,我终于能够知晓失而复得的感动。她像往日一样将我拥进怀里,让我能够听清她的心跳和呼吸。
一切都只是在梦里。
梦里,我听到来自幽黑胡同的呼救声,梦里,我听到她一声一声的叫着我的名字,梦里,我朝着无数个过往的行人叩首,只求他们去救救将死之人,梦里有太多人与我擦肩而过,有太多人踏过我额头滴下的鲜血。我无数次拉住他们的衣袖,他们无数次挣脱,我不厌其烦地伸出我满是鲜血的掌心,渴望他们能够知道生命的可贵,渴望他们能够理解出来有一个鲜活的生命正在走进深渊直至消失殆尽。
但,无数次、无数双傲慢的视线擦着我的鼻尖缓缓流过。
梦里,我的心脏早已停止了对身体的供暖。
她的血液烫伤了我的指尖。我终究只是个无能的乞丐,无能到亲眼见证了挚爱在生与死之间的挣扎。
她不甘心就这样走掉,她最终放不下心的只有我。我懂她的顾虑,却是无能为力。
我无法让自己过得更好,那个失去了她的世界,叫我从哪里拿来温度?
我问她,疼吗?
她说,死了就不疼了。
可我会疼。
那我们一起死。
醒来,医院特有的味道刺痛各个感官。
这个世界,我再也寻不到她的气息。
后记
我不知道这样的梦境是否真实,但我曾经无数揣测过路旁行乞的老人与孩子。悉知一人生命力流淌的高贵与自尊,我不甚觉得一个人肯放下所有尊严穿着一身破烂的棉袄蹲坐在路边只等着行人的一两块钱。换言之,我更相信感情,若是她或他身边有个家人、或是一位邻居,他们的生活决然不可能是这样。试问哪个人看到一个生活困顿的人不会伸出援手呢?
许是看过太多贫困山区里人们的互帮互助,我终还是觉得,他们选择乞讨,是纯属无奈,而不是因为想要守株待钱。
是我选择了梦境,也是梦境选择了我。
但愿他们只是被人所迫,如同梦里的“我”,他们会有常人一样的感情,而不是为了钱迫害了无辜的“我”的家庭。但愿他们不是被人所迫,他们还保有一个完整的家,能够享受亲友带来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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